在城市的喧嚣中，你是否常常怀念起那土茶的醇厚与故乡的宁静？那种感觉，仿佛是一股清泉，在心头缓缓流淌，给人精神和舌尖上的享受。浙江省武义县茶坑村村民陶舍龙，用土法制作高山土茶60年，茶香四方。

4月20日，正是春季最后一个节气，谷雨。春光明媚，一早沿着被称为武义版“天路”的许曳公路，与友陶月星到他的老家新宅镇茶坑村拍摄其父母手工制作土茶的工艺。

头天刚下了一场春雨，陶月星说，今天采摘出来的茶叶是最好的，特别是有明目的功效。因此，以前谷雨当天制作出来的茶叶，是不拿来卖的，一部分留给自己喝，招待客人，一部分送给亲朋。

茶坑村地处武义县南部山区，距离县城约49.5公里，海拔约千米。走进村里但见该村依山势而建，逐“坑”而居，四周群山环绕，村内有不少红豆杉、香榧、枫树等数百年树龄的老树。沿着小巷，踩着石板路或台阶，一条条小沟里流趟着清澈的山水，叮咚作响，空气清新。

陶月星说，这几天他父母每天5点多钟就上山摘茶叶了。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在一座山头上，茶坑村尽收眼底，随手用手机一拍，就有航拍的视觉。一簇簇的茶叶丛看上去不是很齐整，新长出的茶叶嫩绿而油亮，叶片没有像平常茶园看到的那么肥厚。

陶月星的父亲陶舍龙已经76岁，母亲郑子花也已73岁，夫妻俩正手指翻飞采摘茶叶，地上的一块粗布上已堆了一些采摘下来的叶青，捧在手里一闻，有一种兰花淡淡而绵长的香味。

“这几天的茶叶采摘的标准基本为一芽两叶或一芽三叶，这样制成的茶品质优越，泡出的茶水清亮，茶味香纯。”陶舍龙一边采摘茶叶，一边介绍：茶坑建村已有600多年，先祖陶氏三兄弟到茶坑采摘箬叶，看上这里的山水资源和人居风水，就心灵感应卜居发祥起来，从那时候起就开始种植茶叶了。现在的茶叶大部分是20世纪80年代种植下去的，全村大概有300亩。都已经有10多年没有施肥了，自然生长，渐渐地就成了野茶。他从16岁就开始用土法制作茶叶，今年已是第60个年头。

回到山下村里已近中午，陶舍龙夫妇先把刚摘下来的菜叶倒在竹簟、竹筛上摊开晾着。“摘下来的茶叶不能直接倒在地上，哪怕是很干净的水泥地也不行，要不然制作出来的土茶就变质了。”陶舍龙说。

炒茶也叫“杀青”，需要用到大铁锅炒，一个三口锅的灶台早已清理过。吃完午饭，郑子花在灶膛前一边用木柴生火，一边说，茶爱干净，绝不能沾染油污，因此锅要用开水多次清洗，炒茶前的双手也必须洗净擦干。等当中的一口锅温度上来了，陶舍龙将茶青下锅，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双手迅速在茶堆中抓取、抛洒，不断重复，不时有雾气在茶叶间、手指缝中冒出。这样的场景，数十年来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对于哪个阶段需要多大的火候，翻炒的频率需要多快，夫妇两人早已心有灵犀。

陶舍龙介绍：“炒茶是为了去掉部分苦涩的水分，炒出茶香，翻炒太快，水分难以蒸发，翻炒太慢，茶叶容易有煎气，会影响茶的品质。”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茶香四溢，陶舍龙依然在不断翻炒茶叶。炒茶的过程大约要持续20分钟，才能保证炒制足够时间。

炒茶完成之后，下一道工序就是揉捻。待茶叶呈软塌状态时，陶舍龙迅速将炒制完成的毛茶倒在厨房门口一个称之为“茶船”的竹器里，夫妻俩各自揉捻一团茶叶，散开了，又收拢来进行反复揉捻……。因是谷雨，今天采摘的茶叶比往日多，陶舍龙的两个发小也来帮忙。

一个发小介绍，传统的土茶制作工艺，都是用手工揉捻，进一步去除茶叶中苦涩的水分，提升茶叶品质。手工揉捻力道适中，能够让茶叶破损率较低，确保较大程度地保持茶叶的完整性，从而使其更加耐浸泡。

烘焙是制作毛茶的最后一道工序，待“茶船”里茶叶揉捻出一定的茶渍后，把茶叶摊铺在一个也是竹制的“烘笼”上，再把“烘笼”放在一口大火缸上进行烘焙，过五六钟时间，就要把茶叶翻一次身，直至茶叶呈黑褐色。一锅约4.5斤的茶青，才能制作出1斤的土茶。

陶月星介绍，每斤土茶可以卖到300元左右。近几年，越来越受顾客的青睐，他的土茶大部分销往杭州、上海等地，特别是一些当年的下山知青，经常提早就预订。有些人喜欢购买土茶用于收藏，因为土茶年份越长，品质越好，具有一定的升值空间。

陶舍龙说，村里人都有喝土茶的习惯。特别是以前上山干农活，出去就要一整天才能回来，都会把茶水装进竹筒里带着，干活累了就喝上几口，能生津消暑。多年来，土茶已经成为当地村民干农活时必备的“饮料”。

“土茶还具有杀菌的功效，当地一些村民有这样的习惯：每当小孩出现感冒发烧等病症时，会用土茶（年份越长越好）泡水，给小孩洗个澡，目的是杀菌消炎，加快康复。”陶月星介绍说。

喝土茶，无需遵循繁复的茶道。只需取一陶杯洗净，抓上一小撮茶叶，用烧得正沸的水冲泡，悬壶高冲使细嫩的茶芽在杯中翻滚旋转，上下沉浮，茶芽舒展开来，慢慢沉降杯底，如雨下落，香气清爽。汤色明亮，细看养眼透亮的润泽，千姿百态的茶芽在玻璃杯中随波晃动。烫饮时需小口慢饮，吹弹茶叶以降温，同时感受那夹杂着高山别有风味的茶香，一种精神一爽的意味随之从体内升腾。（王东方）